们不难发现，自由贸易的存在是有前提的，它取决于国家政府是否允许自由贸易以及在何时何地批准自由贸易。

　　 综上，没有国家或州省的支持我们很难说城市会在经济发展方面做得更好。尽管历史上欧洲出现过伟大的古希腊城邦和中世纪城邦（如威尼斯、热那亚和汉萨同盟城市），但没有人会天真地认为今天的政治领导人会消灭国家任由城市自行发展。不过纵观世界，的确有一些“城市国家”取得了很大的经济成就，如新加坡、迪拜、列支敦士登。米尔顿·科特勒曾在1969年提出美国城市的解体，以及把管理权力下放到组成州政府结构单元的社区。当时支持这种激进观点的人很少，其中包括经济学家肯尼斯·博尔丁、俄勒冈州参议员马克·哈特菲尔德和政治理论家汉娜·阿伦特。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没想到这一设想在2014年竟然有可能成为拯救底特律的唯一解决方案。[10]

　　 本章的任务是讨论国家应怎样帮助和鼓励城市更好地促进经济，实现远大目标。我们准备探讨以下几个问题：

　　 （1）城市希望国家发挥哪些作用？

　　 （2）中央政府应当怎样帮助弱小的城市实现经济自足？

　　 （3）中央政府应当怎样帮助强大的城市更上一层楼？

　　 城市希望国家发挥哪些作用

　　 关于国家政府在促进城市社会经济表现方面发挥的作用和力度，这个问题存在着长期的争论。有一派观点认为国家政府应当在解决国内问题方面发挥主导作用，中国是此类支持者举出的成功案例。另一派观点认为国家政府应当限制对城市的影响，甚至指责国家政府的参与只会导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际上，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政府的表现处于这两个极端之间。我们的任务并不是在这个问题上争个究竟，而是要介绍大多数人都认同的国家政府应当发挥的六种主要职能。它们分别是：

　　 （1）基础设施建设

　　 （2）国防

　　 （3）教育

　　 （4）公共安全和健康

　　 （5）紧急事件

　　 （6）国家指令

　　 基础设施

　　 尽管人人都可以开办企业，但如果没有政府提供的必要基础设施投资，企业也不会有多大发展。比方说，麦当劳要开新店可不是找个加盟商那么简单，还必须申请执照和各种许可保证餐厅符合规定。麦当劳需要电力、自来水、垃圾处理、街道和其他公共基础设施提供的便利。

　　 市民希望政府修建街道、公路、桥梁、下水道、机场和港口，是因为私营企业缺乏足够的利益驱动。纵观世界各地，目前大多数新的基础设施都是通过公私合营方式开发的。政府承诺向私营投资者出让一定年限的管理使用费，以此方式换取它们的投资。

　　 有些企业需要利用国外投资来开发基础设施。例如，美国大部分铁路系统是利用英国的资金修建的。在此过程中，美国政府发挥的作用是保证资金流入并为其设定使用条件。

　　 境外对于基础设施建设管理的投资，会引发对国家安全事务的政治敏感。例如，英国P&O公司2006年向迪拜港口公司（DP World，一家总部位于阿联酋的港务集团）出售旗下六个美国港口的管理业务，最后以失败告终。尽管此项交易获得了白宫批准，但在国会的强烈反对下只好作罢。[11]

　　 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经常与私营投资者合作修建、经营和转让道路工程。它们会向私营企业出让一定年限的道路收费权，到期后政府再收回所有权。还有些地方政府会向私营企业出售公共设施，以此方式为现有的工程融资或偿付债务。例如，芝加哥决定把城市中的停车计费表一次性转让给私营企业经营，企业为此需要支付这些计费表未来收入的折现值。[12]

　　 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责任显然是毫无争议的。企业出现抱怨经常是因为道路缺乏维护、道路数量不足、交通过于拥挤，或是垃圾处理速度太慢会引发卫生问题等。

　　 在美国，新建或改善地方基础设施（如学校、桥梁、道路和城市交通系统）最大的困难在于，基础设施债券的发行必须获得选民的批准，但选民往往因为这种融资方式会提高地产税而否决项目。此外，他们不断否决学校建设项目的债券发行，是因为大多数选民的孩子都已经毕业离校；否决桥梁建设项目是因为大多数选民不需要使用新建的桥梁。面对这些情况，城市管理者必须发挥才智说服选民，争取他们批准通过建设项目的债券发行。

　　 国防

　　 关于国家政府，另一个毋庸置疑的责任是保护国民及其财产免受内乱或外国武装力量的攻击。每一个国家都有警察、消防队以及陆海空三军，负责保护国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们当然希望这些武装力量最好永远不要动用，至于它们产生的费用自然应当由受到保护的国民来承担。

　　 国防需要军事基地，美国的军事基地散布于国内很多城市。美国十大在役和退役人员最为集中的军事基地分别是：北卡罗来纳州费耶特维尔、弗吉尼亚州汉普顿路茨、佛罗里达州杰克森维尔、北卡罗来纳州杰克森维尔、佐治亚州圣塔维尔、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田纳西州克拉克斯维尔、华盛顿州橡树港、华盛顿州塔科马和堪萨斯州赖利堡。如果军事基地关闭，这些城市肯定会走向凋零。每年国会议员都会固执地要求继续基地运营，目的就是为了维持当地城市的生存。[13]

　　 同样，军备制造商每年都会游说国会通过2250亿美元的武器采购案。著名的军备生产企业如诺斯罗普格鲁曼（280亿美元）、雷神（230亿美元）、通用动力（230亿美元）、波音（350亿美元）、洛克希德马丁（357亿美元）、霍尼韦尔（54亿美元）和普惠（40亿美元），在美国各地城市区雇用的员工数量高达几十万人。大量削减国防安全开支会严重危及很多大城市的发展，其中包括华盛顿特区、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和坦帕、阿拉巴马州的亨茨维尔、得州的达拉斯-沃斯堡、科罗拉多州的泉市、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和凤凰城，以及加州的圣迭戈和洛杉矶。而且会进一步波及美国的很多小城市。[14]

　　 尽管如此，美国的国防开支和国际安全援助正在逐步缩小规模。截至2013年，美国的国防开支为6430亿美元，在3.5万亿联邦预算中占19%的比例，消耗近5%的GDP。[15]军事基地关闭和军工产量削减为城市带来的损失必须通过其他方面的投资加以弥补，否则这些城市会失去重要的经济支柱。换言之，把国防开支转投到社会民生项目并不能挽救这些军事基地和军工生产城市。

　　 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也在扩展军事实力，在巴林和利雅得等城市建立海军基地。哈立德国王军事城是沙特阿拉伯东北部的一个特殊城市，位于哈法阿拉巴丁以北60公里（37.3英里）。修建这个城市的目的是为沙特部队的几个旅提供住宿，它可为65000人提供服务。[16]

　　 教育

　　 国家政府另一个为人民广泛接受的职能是提供教育服务，至少是小学、初中、社区大学和州立大学水平的教育，这样才能为经济发展提供必需的人力资源。私营企业通常无法提供小学和初中教育，这是因为大多数国民无力支付高昂的私立教育费用。因此，政府必须负责建立公共教育体系。纳税的公民可以免费享受初级和中等教育，支付比私立大学更为低廉的费用享受高等教育。

　　 尽管如此，有些家长还是选择送孩子到私立学校读书。此类学校收费很高，可以提供更好的师资或教会教育。实际上，公立教育质量越差，选择送孩子读私立学校的家长就越多。例如，华盛顿特区的公立学校教育非常糟糕，以至于很多中上等收入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就读。著名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称20世纪50年代家长可使用公立教育券把孩子送到任何一个学校就读，这样可以有效刺激学校之间的竞争，提升公立教育的质量。[17]如今，美国实施的特许学校运动已经极大地推动了公立教育系统内部的竞争。

　　 很多城市都在利用优质教学设施作为宣传地产项目的手段。《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每年都会对国内最佳的中学进行排名，2013年排名前十位的中学分别是：达拉斯天才学校、巴斯图森中学、佐治亚州劳伦斯维尔市格温奈特数学、科学和技术学校、亚历山大市托马斯·杰斐逊科学技术高中、巴斯斯科茨戴尔中学、佛罗里达州奥斯普里市松景学校、阿拉巴马州蒙哥马